对于沐青霜一反常态的招惹与挑衅, 贺征实在有些招架不住, 平复了片刻后, 便赶忙牵了她重新走回小径, 东拉西扯寻些旁的话来冲淡满心旖旎燥火。
“你方才想问我什么?”贺征耳骨还透着狼狈的红, 目视前方, 连余光都不敢瞟向身侧的沐青霜。
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倒是收得紧紧的。
其实沐青霜这会儿也不大好意思看他。
她骨子里是个容易冲动的恣意性子, 之前在金凤山磨了几年,瞧着像是比小时沉静稳重多了。可自打到了镐京,身上领兵的重担卸下, 在家人与贺征不着痕迹的纵容下,竟又像是一日日长回去了似的,时常是身随意动, 想到哪儿是哪儿。
方才她突然明白了当年病到迷糊的小贺征为何会独独向她求助, 心里一个激动,就给人按住一顿乱亲乱摸, 这会儿冷静下来, 她完全耻于承认先前那个没羞没臊的疯姑娘是她本人。
那不是沐青霜, 那就是个小流氓。
自欺欺人完毕后, 沐青霜赧然地清了清嗓子, 扭头看向小径旁的林间小鸟:“哦,我是瞧见方才那个……贺渊?他是叫贺渊吧?我瞧着他的衣衫, 突然想起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中原人,是不是不兴用图腾家徽?”
利州偏远, 民风习俗上仍有不少古风遗存, 初民先祖留下的习惯整体上并未走样。利州的大姓到如今依旧以图腾做家徽,以区别各家的起源与传承,例如循化沐家的家徽图腾就是青蓝羽翼的凤凰。
贺征垂眸瞥了瞥衣摆,有点明白她要问什么了:“对。”
中原各大世家间不乏姓氏相同但血脉并无关联的门楣,为做区别,就会在姓氏前加上祖居故地地名,再以家服衣衫与纹样来区别门楣。
“沣南贺氏先祖崇尚金乌,”贺征耐心解释,“所以家服为金泥滚边的红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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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年贺征辗转走过了极其漫长的逃亡之路,原本护他出逃的人陆续丧命于途中。他很清楚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世,即便病到迷糊地蜷缩在利城善堂破庙的一隅多日,也从未向任何人发出过求助的讯息。
偏就是沐青霜与母亲去的那日,他毫不犹豫地向她伸出了手。
因为她着金泥滚边的红衣。
那是年幼的贺征记忆里关于家的印记,对他来说,那颜色与纹样是他在乱世中唯一可以全心信赖的归依。
沐家人多是青、蓝二色衣衫,唯独沐青霜以红衫居多。真是阴差阳错,却又像是冥冥中的命中注定。
沐青霜停下步子,脚尖转向贺征,略仰着头,笑眼弯弯地凝望着他。
当年贺征为何会选中向她求助,这个疑惑在她心中盘旋许久,如今答案已呼之欲出,只要问一句,这个谜团就解开了。
可此刻她忽然改了念头。
毕竟若是问出来,难免就会触及贺征年幼时那段心惊胆战的逃亡之路。
她舍不得。
贺征随她驻足,略有些疑惑地淡挑眉梢,眼神温柔地回视她:“怎么?”
他的长相偏于阳刚俊朗,高长身形又是战将应有的颀硕模样,冷脸肃正时,什么话都不必多说,什么事都不必多做,光站在那里,就自成凛然威仪。
这样的外形很容易给人粗犷的印象,可他却偏偏有一对灼灼桃花眸,就平添了几许矜贵之感。
金色薄纱般的清晨天光从枝叶中倾泻而下,似在他身后添了若隐若现的浅金羽翼。
英华璀璨的儿郎,红衣金羽风扬鼓张。
“我征哥穿红衣真好看。”沐青霜眼唇俱弯,笑靥甜滋滋如花沁蜜。
贺征愣了愣,双颊慢慢渗出浅铜肤色也遮不住的红晕。
似是为了掩饰无措的赧然,他蓦地低下头,猝不及防地轻啄了她的笑唇。
接连好几下,如蜻蜓翩跹点水,点得“水”都傻眼了。
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牵着她继续往回走,“你嘴上一定抹蜜了,不能浪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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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常理,该是八月十三两人成婚过后,贺征再另择时日携沐青霜到此相认亲族,夫妇二人再同去宗祠敬祭香火之类。
昨日因沐青霜失控大哭不愿回家,贺征仓促间只想着带她到这里来散散心,便也没打算特地带她去见谁的。
可黎明之前他的马车刚到山脚下,就被族中负责夜巡山道的人看到,再加上贺渊那个大嘴巴少年跑去向各家宣扬,说堂兄提前带回新娘子来了,于是少年少女们按捺不住,纷纷往主宅这头来凑热闹了。
回去时,门口人头攒动的阵势让沐青霜哭笑不得,好在贺家的小辈们不像沐家的那么能闹腾,虽看得出都有几分好奇雀跃,却大多只是腼腆笑着向他们二人问好。
以往贺征在他们面前多是冷冷淡淡的,今日有沐青霜在身侧,心情大好,竟难得带了点浅浅笑意,还简单为沐青霜介绍了他们的身份姓名,这让他们忍不住露出受宠若惊的模样,心中感叹果然有媳妇儿的大将军是不一样的!
打发了这群好奇的小毛头,两人进了主宅大门,却意外与正要离去的贺莲迎面相逢。
之前沐青霜与贺莲在将军府闹了个相看两厌、不欢而散,后来贺征便收了贺莲暂代的家主令,以督建祖宅之名将她送回了这里。
人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,身处环境不同对一个人的改变之大,在贺莲身上体现得可谓淋漓尽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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